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 第16节
??听到“你妈没有告诉你,撞到人要说对不起”这句时,我忍不住笑了一下,可能是因为苦涩,或者是被他的不体面、情绪化所触动,我也无从辨析。 ??“本来今天好好的 ??爱人就错过,爱人就错过” ??是啊,本来今天好好的,为什么我又遇到你,你又遇到我。 ??我抵住唇,听完了一整首。 ??耳边重回寂静后,我取下耳机,打开微信,给他发了三个字,对不起。 ??— ??我没有收到陆成则的回复,中午放完歌没一会,他就跟同事一道离开了。途经路线也不是我身侧的走道,他可能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。 ??回到工位后我有点心不在焉,咖啡放凉了也没喝完,偶尔也会对着显示器发怔。 ??傍晚的时候,我去吧台接了杯水,顺路瞥了瞥窗外的黄昏,云像是被橘子水浸透。 ??天色已暗,但不算晚,不是吗? ??回到电脑前,我迅速抄起手机,点开陆成则微信,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滞一秒,然后轻击了两下他头像。 ??【你拍了拍“小熊猫”】 ??我紧张地攥住手指,舒展,继续打字:它还动吗? ??那边安静了很久,久到我要绝望了,绝望得像是来到光纽后,每一个心浮气躁又以落寞告终的时刻。 ??几分钟后,还用着熊猫头像的陆成则回来消息:开关坏了。 ??他赌气的样子令我唇角上扬:奇妙开关也会坏吗? ??陆成则不回答,态度不明。 ??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一会,只问:小鸟呢,怎么样了? ??我回:再在盒子里闷着恐怕也要不行了。 ??我又说:我明天还给你吧。 ??本意是想明天带来公司,顺道可以见他一面,但他没有给我机会,只给了我一个并不具体的地址:你下班叫个达达送到这里,放门卫就行。 ??就这么怕我找上门吗?我有点生气,没有再回消息。 ??下班后我直接打车回了家,取出抽屉里的纸盒,又打车赶往陆成则给我的地址,穿梭在无边黑夜和霓虹里的时候,我告诉自己,再不甘心也是最后一次,我的尊严额度就这么多,过时不候。 ??老天不会给一个自私的女人第二次好运气,但她能赋予自己勇气,放手一搏。 ??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 ??到目的地后我没有仔细勘察和审视环境,无暇关心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区,他生活在什么样的水平条件里,我只想马上见到陆成则。 ??电话接通的第一秒,我很干脆地开口:“你住几楼?我把东西给你。” ??他沉默两秒,报了门号,给我打开楼道锁。 ??进入电梯后,我开始预测属于我们的大结局,abcd,可心碎,可复原,可遗憾,可洒脱,每个选项我都接受,也能承受。 ??我的心率随着楼层数翻倍上涨,快到窒息。 ??终于,十六楼。 ??电梯门往两边打开的一瞬,我瞪大了双眼。 ??陆成则就站在外面,戴着那顶滑稽又可爱的熊猫帽子,在迎接我,没有表情。 ??四目相对,他笑了,我也笑了,我们好像同时活过来了。 ??酸楚,甜蜜,泄洪般淹没了我。我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爆了句粗:妈的。 ??第16章 第十六首歌 ??第一反应是骂脏话,第二反应当然是抱他。 ??可惜我手里还抱着体积不小的纸盒,行动不便,会抵在我们之间。 ??二十五岁之后我很少有泫然欲泣的时刻,但陆成则打开了那个情绪丰沛的按钮,他看起来越发毛茸茸的。 ??我哭笑不得地从电梯里走出去,说:“你看起来好傻。” ??他目不转睛:“你也是。” ??我抬头:“我可没戴熊猫帽子。” ??他伸手别了别我额角的发丝:“可你头发都被风吹乱了。” ??也是这个自然而温柔的动作,让我更加想要拥抱他。 ??我把手里纸盒交给去:“可以拿一下吗?” ??他单手接过去。 ??我说:“因为我拿着不方便抱你。” ??陆成则心领神会,冲我的方向伸开双臂。 ??我放心地让自己一头扎向他胸膛,他也用没有拿东西的那边手臂揽住了我后背,很紧,像要把我锁在他怀里。 ??他温暖得不可思议,真实又梦幻。 ??我低声唤:“小熊猫。” ??他的热息落来我耳朵尖:“嗯。” ??我继续:“小熊猫。” ??他:“嗯。” ??我难得这样娇声细气,变回小女孩:“小——熊——猫——” ??他的鼻音里明显有了笑意:“嗯。” ??重要的事情说三遍,重要的人也要叫三遍。 ??我想说想他,又想问他想不想我,最后从他怀里脱出来,揪起他胸口那两个帽子开关,检查。 ??我盯住他,按压,吱一声,耳朵跳了一下。 ??陆成则笑出声来,眼睛像清亮的月牙。 ??我逞心如意:“没坏。” ??陆成则故意装傻:“啊?又好了吗?” ??我挤出两个字:“骗子。” ??他笑着看我,不说话。 ??我:“我就说,奇妙牌开关质量很好,哪有那么容易坏?” ??“哦,”他作恍悟状,颔首:“看起来是很在意口碑,都上门求证了。” ??我说:“谁让我干这行,必须重视客户评价。” ??陆成则刚要说话,电梯门又开了,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,奇怪地打量我们两眼,绕道而去。 ??陆成则说:“去家里吧,站这好怪啊。” ??我扯一下帽子开关:“特别是你还戴着这顶蠢帽子。” ??陆成则顿时一脸“谁害的”,然后不容置喙地握起我手,拉上就走。 ??我脸好酸,笑容过度导致的。 ??走入过道,白色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来,我站住:“你家没别人吧。” ??我担心陆成则跟他父母住一块儿,这大晚上的,非常冒昧和打扰。 ??陆成则回头:“就我一个。” ??他眉心微紧,严肃几分:“本来还有只小鸟陪我,也被某些人骗走了。” ??我乜他一眼:“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?” ??他忍不住笑:“还好她良心尚存。” ??我失语,不再搭话,想想气不过,在他停下解指纹锁时,锤了下他后肩。 ??根本没用什么力,他却吃痛地嘶一声,揉着那,开始碰瓷:“故意伤害国宝判什么罪?” ??我扬手把他帽子摘下来,不准他再披着这张无害皮为非作歹。 ??他没有反抗,也没有要回去,顶着头乱毛,做了个请进的姿势。 ??我进门,他拆了双新拖鞋给我,他还穿着居家拖鞋。他没有换鞋就冲到电梯口等我,这些细节让我忍俊不禁。 ??我开心地站起来,与他对上目光。 ??他忽然启唇:“你家……”欲言又止。 ??我:“嗯?” ??他说:“你上次给我的……”继续欲言又止。 ??我声调拔高一丢丢,微笑:“一次性说完ok?” ??陆成则不再故作玄虚:“你那里的男士拖鞋是用过的,你自己有避孕套。” ??我愣一下,反应过来:“如何?” ??他在控诉和坦诚,语气平静。我很高兴他能说出来。 ??陆成则注视我几秒,哼笑:“不如何。” ??我并不为此感到羞赧或抱歉:“独身女性家有这些又怎么了呢。” ??“不知道,后来想想是没什么,”陆成则睫羽微垂,说:“可能当时我有点吃醋了。” ??他立刻变更说辞:“不止是有点。” ??我心口疼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