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节
书迷正在阅读:冷漠大佬的掌心宠[重生]、谁说我们要离婚、本神还没死呢!、反派妈咪育儿指南[快穿]、帅府一家都有病、单方面已婚、普天之下皆我迷弟[快穿]、一觉醒来听说我结婚了、我当遗孀那些年、暴君宠婚日常[重生]
??一句话罢,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了许多。 ??卫韫这多年,何曾这样关心担忧过一人? ??没有了。 ??除她之外,好似这世间,便再无人值得他这般轻言细语了。 ??而此刻,看着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的女孩儿,即便他是那样细心地嘱咐过了,但他心里头,却仍觉难安。 ??他始终,无法走到她的面前。 ??他们之间始终横亘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。 ??也不知道是夜色太深沉,亦或是白日里他们两个人共同看的那一场雪都落进了他们的心里头,冰冰凉凉的一撒,裹缠着难解的怅惘,又好像在滚水里过了一遭。 ??他们两两相对,却都又开始沉默不言。 ??像是嘴里含着颗糖,清甜的味道之后,便是一阵细微的苦,能直直地,窜到人的心里去。 ??“你家里……可还有什么人?”卫韫终于还是开了口。 ??他始终不放心她一个人。 ??早前卫韫也的确察觉到,她几乎从不提自己的家人,而她不提,他便不问。 ??那或许,是她自己本就不愿触碰的心事。 ??所以卫韫一直都未曾询问。 ??但此刻,见她生着病,一个人孤零零的裹着被子躺在床上,也无人照管,他还是问了。 ??谢桃神色有一瞬凝滞。 ??片刻后,卫韫方才见她忽然摇头。 ??他听见她说,“……就有我一个人。” ??似是在对他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呢喃着。 ??生病被母亲细心照顾着的事情,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。 ??那时,她还没有离开栖镇。 ??只这一句,他们两个人之间,就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。 ??或许这样的深夜最适合剖析自己内心里藏了好久,从不轻易对人言的心事,或许是他那双犹带几分担忧的双眼令她的那颗心多了几分感触。 ??她忽然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的往事。 ??说起自己的那个在童年悠长的青石板路上一去不返的父亲,说起那个曾那样深爱她,为她吃苦受累,供她上学读书,将她捧在手心里,后来却又打她骂她,逼迫她去做那许多不愿意的事情,逼迫她融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的母亲。 ??说起在郑家的那几年。 ??说起她离开郑家之后,在栖镇的那一年。 ??她的声音低低的,温软柔和。 ??可能是这么多年,有许多的事情还是无法令她释怀,所以此刻仍然牵动了她的情绪,让她的眼角有了泪意,甚至于嗓音都有点颤。 ??而卫韫或许一早便猜想过她的种种身世,却未料到,原是这一种。 ??在这个世间,她仍有一位母亲在世。 ??但她的那位母亲,却未曾在她最脆弱的那时候,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,甚至于,伤害她,虐待她。 ??卫氏满门覆灭的那一日始,卫韫颠沛人世多年,他早已不是一个仁慈的人。 ??但仿佛在毫无意识地细微时光流淌间,他已将自己心底最后仅存的那一处柔软,竟全都交付给了她。 ??于是此刻听着她过去的种种,他很难不为之心疼。 ??他深知一个人在这世间活着有多么的不易,更何况,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姑娘。 ??她看起来,分明是一个再柔弱不过的女孩儿。 ??但她却终令卫韫一次又一次地对她刮目相看。 ??脱离一个有血缘的亲人,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母亲,那终究是一个尤其艰难的选择。 ??毕竟,那个深深伤害过的她的人,也曾那样真切的爱着她。 ??便是这样爱着也恨着的血缘纠葛,应是这世上,最难说得清的事情。 ??卫韫实则,也深有感触。 ??譬如他与曾经的父亲卫昌宁一般,他恨卫昌宁要他隐忍,要他谦让,要他此生如尘,要他犹如浮萍一般的活着,想当然地为他安排好一切,且不容许他有半反抗。 ??他也恨卫昌宁口中说爱着母亲,却在母亲方才去世不久,便听从了三房主母的话,取了那个商户女。 ??后来商户女明里暗里的苛待,也被懦弱的父亲刻意忽视。 ??只因他无法得罪主母,亦无法得罪自己这位新娶进门的身为三房的钱袋子的妻子。 ??但到了卫家灭门那日,终究还是他的这位父亲,划了宗谱上他的名字,拼了性命将他送出了郢都。 ??至今都无人知晓,当年被灭了满门的卫家,原还有着一个幸存者。 ??他与父亲之间的事情,怎么可能说得明白? ??她当初的境况又与他有所不同,但她能在那般年少的年纪,毅然选择暂缓学业,离开她的母亲,便已是尤其勇敢了。 ??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她既选择了离开,便已是再难原谅了。 ??而女子在这世上,总是不易的。 ??于她而言,仿佛这世间加注在她身上的不幸,都化作了她不断前行的动力。 ??即便她每日都要出去赚工钱,即便她的生活如此拮据,她也不愿接受他的金银馈赠。 ??像是一节翠竹似的,她纤瘦的腰总是直挺挺的。 ??她是个极有尊严的女孩儿。 ??而他,也愿保护着她的自尊。 ??“我以前觉得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 ??谢桃忽然说。 ??“但是遇见你,我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好难……” ??在暖黄的灯光下,她望着手机屏幕里的靠在床柱边,散着乌浓的长发,拥被而坐的年轻公子,轻声问:“你说,要是我们一辈子,都只能这样,那该怎么办啊?” ??“我触碰不到你,你也触碰不到我……我们之间,永远隔着,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。” ??她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。 ??“就算是这样……你也没关系吗?” ??卫韫动了动喉结,嗓音忽然有点干涩: ??“即便如此,” ??他顿了一下,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,“我也会以这样的方式,一直陪着你。” ??卫韫几乎从未说过这样的话。 ??但今晚,在面对她那双黯淡的双眼时,他却就那么脱口而出了。 ??几分冲动,却也不是一时所起。 ??是了。 ??本该是这样的。 ??这世间,能令他动心的,不就只有她一人而已? ??故而此生,他不守着她,又还能守着谁? ??他这样的话听在谢桃耳畔,仍是那样清冷的嗓音,却生生地让她的那颗心,又开始疾跳个不停。 ??犹如河畔春水柔波浮动,晕开几层涟漪,反反复复牵动着一道又一道的水痕。 ??她弯起唇角,眼角却又有了泪意。 ??“那样,也好啊……” ??她的声音总归带着几分哽咽。 ??这是一个令她多么心动的答案,却也让她仍然难受。 ??直到, ??她听见他说, ??“但我也会去找跨越时空界限的办法的。” ??他说这句话时,语气显得尤为认真。 ??既然铜佩可以割破时空,让他们相识,既然那些神秘的光幕也可以割破时空,让他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模糊影像,那么便一定有特殊的方法,可以连接两个不同的时空。 ??卫韫望着光幕里的女孩儿,问:“桃桃,你相信我吗?” ??谢桃轻轻地应: ??“相信啊,” ??她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相信你。” ??谢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她更不知道,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里,隔着屏幕的年轻公子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多久。 ??仿佛是一夜枯坐,卫韫方才唤了一声:“卫敬。” ??卫敬当即应声,“大人。” ??卫韫握着手里那枚恢复如常的铜佩,攥得紧紧的。 ??他的神情变得肃冷。 ??“找到盛月岐,命他来郢都。” ??为今之计,是要尽快设局抓到那个神秘女子,而那女子身怀异术,若要抓到她,他必定要借助这位异族少年的帮助。 ??如此,才能有解开所有真相的可能。 ??
??